个惊心动魄的夜晚,高驰早先的满心悔悟在那狱卒三言两语的挑唆之下化为了浓浓仇恨,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。

    左焕再次来到他的牢房前,往里面轻轻瞄一眼,接着转向了对面,梁家父子的牢房。

    牢头打开了牢门,两个狱卒走了进去,左焕瞧了一眼这对父子的饭碗和水盆,都没有动过。

    显然这两人并不愚蠢,大致能够猜到这食物和水中被加了佐料。

    一个凶手,一个包庇主谋,按罪名都是要死的,可是好死不如赖活,终究没敢自我了断。

    他们的嘴唇发干,泛起白翳,滴水未进之下,神情萎靡儿而无力,然而一见到这两个狱卒进来,就不禁吓得连连后退,带起手脚的镣铐摩擦,发出阵阵响动。

    这个响动太过异常,立刻引起了垂头埋膝,哀莫大于心死的高驰注意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抬起头望了过来,然后见到左焕站在他的牢房外,嘴边依旧挂着那和蔼可亲的笑,面朝着梁家父子,眼神冰冷冷地瞧着。

    他下意思地动了动几近僵硬的身体,手铐发出了响声。

    听见后面的声音,左焕回过头看见高驰,不禁笑容加深:“呀,惊扰了高大人哀思,勿怪。”

    “左大人这是做什么?”高驰有些看不明白大理寺办事的目的,他看着那两狱卒一人掐住一个的下巴,隐约中将一颗药塞进了两家父子的嘴里,逼迫着他们吞下去。

    看梁家父子瞪大眼睛,一边拼命地挣扎,一边一个劲地喊着“不要”,“大人饶命”,“小人定不会乱说的”之类的话语,不禁疑惑更深。

    进了这个大理寺,这对父子只会老实交代换囚之事始末,留着他们的命不是更好吗?

   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?

    高驰古怪地看着左焕,忽然觉得此人是不是也是左相放在大理寺的奸细。

    似乎看出了高驰的想法,左焕示意牢头将牢房打开,他慢悠悠地走到高驰的面前说:“高大人可知他们吃的是什么药?”

    高驰见对面的牢房再怎么挣扎,梁家父子还是被逼着将药吞了下去,两个狱卒放开手,两人扶着墙壁和栏杆死命地扣着喉咙,但是无济于事。

    显然这药是能要人命的。

    高驰张了张嘴,看着左焕依旧带笑的脸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慢慢地,对面的两人身体晃了晃,挣扎着伸出手,却只能沿着墙壁慢慢滑下,最终躺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……死了……

    左焕说:“尊夫人,令郎和令爱吃的也是这种药。”

    “我杀了你!”镣铐的声音陡然放大,只见高驰瞪凸着一双眼睛,凶狠地扑向左焕,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对方的衣襟,连同指节一起泛白,用一种吃人的表情问:“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便是,你们凭什么草菅人命!你这么做,跟……”

    他咬了咬牙,忽然间说不下去了,只有眼眶湿红。

    左焕由着他拉扯自己的衣襟,那张笑意满满的脸,表情未变,还有闲情功夫给牢房外差点闯进来的狱卒摆了摆手,然后好心地替高驰补充完接下去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