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昱这边迈着虚浮的脚步回到了亲军都尉府,另一边的宴朔拜了帖子给国子监监丞周愈,周家小姐皎若秋月,秀外慧中,但他身无长物,自己已艰难度日,故而十分羞愧地谢绝了这门亲事。

    此折一来是为了避免周监丞以为是周晓怠慢了自己,二来也能态度坚决地拒绝避免之后再生端倪。

    通政司的事物每日都很繁忙,宴朔每日在京师内跑跑腿都觉得烦累,更何况郑秉事案上积压的一叠的抄录的奏疏,既要通知各个机构有关奏疏涉及政务加紧办理,又要监督各个机构是否真的奉行帝命。

    一旦陛下怪罪下来,推脱到通政司身上,他们百口莫辩。

    等到散值,常昱那边才派人来寻他,亲军都尉府中部分官员已经散值,部分官员被派去宫周巡逻。

    宴朔踏入亲军都尉府,还有些不太习惯,比起通政司内各种纸张杂物堆,亲军都尉府简直整洁不少,更别提亲军都尉府至少比通政司大了三倍也不止。

    宴朔步入内间才寻到常昱,将房门掩好,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常昱的办公场所,竟比外面还要整洁,案上摆着笔墨纸砚,伏案的常昱正拿笔和奏疏作斗争,墨滴掉落在纸上晕成一团,好好的奏疏这就废了。

    宴朔再仔细一看,奏疏上涂涂抹抹不少墨团,宴朔平日不能打开奏疏观看内容,实在没想到陛下平日里都要忍受常昱这般折磨。

    怪不得常昱提出要让他帮忙写奏疏。

    常昱一抬头,见是宴朔,很是开心,“陛下应允你可以帮我写奏疏了。”

    毫不意外。

    常昱起身,给宴朔让出宝座,宴朔似要推脱,常昱直接打断,“这里又没外人,何况还能让你站着写?”

    宴朔刚想说亲军都尉府是否有闲置的凳子,他可以搬过来,于此便住嘴,昭郡王想站着便站着吧,若是日后因这件事怪罪他,大不了人头落地还能咋地。

    “是写奏本还是题本?”

    “题本吧。”常昱背着手,任凭思绪在脑子里乱撞,半天没摸出个所以然来,只好先说些琐碎的事情,“不必修改我的话,只需将我所说完整记录即可。”

    常昱与宴朔约法三章,若宴朔随意修改,光武帝反倒要治他的罪了,这也是为了宴朔好。

    为理清思绪,但常昱仍然愿意像之前写奏疏一样写到哪便算哪。

    陛下也不是一日看他的奏疏,总能习惯的吧。

    “臣近日在京师转了一圈,上次陛下提到的几处王府,臣都觉得甚好,实在难以抉择,不过,臣听闻亲军都尉府西侧的大时雍坊有一处闲置的五进大院,挂上昭郡王府的牌子就行了。最重要的是距离亲军都尉府近,若有急事我也能随时当值。”

    常昱如此平铺直述让宴朔都叹为观止,表达了自己的想法,“大臣们都以文采斐然为美,陛下见了你这奏疏,难道不会觉得太直白了吗?”

    “非也非也。”常昱行事直来直往,是钉是铆,信任是一件难得的事情,但他把信任交给全天下最猜忌的一个人,“你们那奏疏我都看不下去,三言两语能说尽的事情,非得绕个弯弯,就好像明明问对方事情做了没,结果一开始先问对方吃了饭没。”

    光武帝还在打江山的时候,有这群大臣什么事情,要这些书生有什么用。

    有些繁文缛节宴朔也受不了,对常昱此刻倒也认同。

    常昱继续写第二份奏疏。

    “还是题本?”